《管理世界》2025年第11期

作者简介

刘达禹，吉林大学商学与管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宏观经济计量分析。

文章概要

2022年2季度，中国实际GDP同比增速骤降至0.4%，再度偏离中高速轨道。此后经济增速稳步回升（2022年3季度～2023年2季度的实际GDP同比增速分别为3.9%、2.9%、4.9%、6.3%），形成了典型的“V型底”形态，标志着全球公共卫生事件过后的首轮经济周期已基本宣告结束。这令有关经济周期转换和跨周期经济治理的探讨迅速引发了广泛关注。然而，若想准确识别经济周期转换，进而精准地实施跨周期宏观调控有3个必要前提：一是要明确界定经济周期的概念，二是要准确识别经济周期分界点，三是要尽可能精准地刻画经济周期走势。上述3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是长期困扰经济周期研究的经典问题，他们被统称为一个概念辨析和两个研究争议。一个概念辨析是指经济增长率的周期性波动和经济周期成分之间的辨析，二者谁才是真正的经济周期，他们又有何异同；而两个研究争议则分别是指“谷-谷”分割困境和“Uhlig争议”。其中，“谷-谷”分割困境指的是在进行经济周期划分时，严格执行“谷-谷”分割法通常无法精准地划分出经济周期，而常用的广义“谷-谷”分割法背后所隐含的条件又不明确；“Uhlig争议”则是指测定经济周期成分时面临的权重参数选择争议。霍德里克和普雷斯科特认为在使用H-P滤波测定年度经济周期成分时，应将用于表征趋势平滑程度相较于拟合程度重要性的权重参数λ设定在100，而拉文和尤利格则认为将该参数取6.25更加适宜。对上述几个问题的解答不仅有利于精准地识别经济周期、划分经济周期，进而助力跨周期宏观治理，而且也是对经济周期研究领域内一些基本学理问题的正面回应，这也构成了本文的写作初衷。

文章系统解答了长期困扰经济周期研究的三个经典议题。文章首先从经济周期的定义式入手，详细阐释、辨析了两类经济周期的概念差异；随后以典型化事实为基础，对“谷-谷”分割的定义进行了补充和重述，并在此基础上发现并解读了假性击穿和中周期转换两类经济周期错配异象；最后基于H-P滤波的计量原理阐明了“Uhlig争议”的思维困境，据此创新性地提出了计量评价思想，对“Uhlig争议”进行了重新审视。

全文主要结论如下：第一，经济增长率的周期性波动与经济周期成分都是经济周期，只是描述各有侧重。第二，现实中常用的广义“谷-谷”分割实则暗含了每轮周期历时至少3年，周期起落阶段可以不连续以及周期转折点可以出现在极小值附近三个条件。第三，根据年度数据和季度数据划分经济周期通常会出现不一致的现象。第四，短周期和中等长度周期之间的错配是值得关注的经济现象。第五，“Uhlig争议”的本质是经济事实与统计预测之间的权衡之争，若是从常规视角审视，12.5是中国年度经济周期成分测定时权重参数的占优选择，这也是对“Uhlig争议”的中国回应。基于上述结论，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积极监测两类经济周期的变化，特别是要高度关注经济增长率与经济周期成分之差的动态变化；第二，高度重视经济周期假性击穿和中周期转换下的经济增长混沌现象，审慎甄别经济周期拐点，提升跨周期宏观治理的精准性；第三，持续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新旧增长动能转换，夯实经济增长潜力，从而确保未来一个时期经济能够稳定地在中高速盘桓，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坚实的增长保障。

本文的研究贡献如下：一，肯定了经济增长率和经济周期成分具有学理同源性；二，给出了广义“谷-谷”分割法背后所隐含的宽限条件和基本约束；三，系统阐明了不同数据频率下的经济周期划分差异来源，提出了经济周期假性击穿和经济周期错峰两个重要概念；四，构建计量评价空间重新审视了“Uhlig争议”，并基于中国情境对“Uhlig争议”进行了全新解答。